[文化]人生的“高铁”与“过山车”——关于长篇小说《肥田粉》的人物思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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孔瑞平

收到吕梁作家白展权的新书《天妃粉》。接下来的一年一切都很复杂，读书被打断了好几次，一直到现在都没读完。

虽然断断续续看，但书中的人物始终活跃在我的脑海里，仿佛他们还活着。我走了，他们就走了，我停了，他们也停了。特别有味道的吕梁方言，就像一个成年家庭在我耳边低语。对我来说，这种阅读体验已经过去很久了。

书中明显有两条线索，轨迹截然不同，让我想起了一个不太准确但几乎接近现实的比喻:一条像“高铁”，一条像“过山车”。

小说以吕梁山地区一场充满民间欢乐的婚礼开始。新婚男女高国庆和张筱膺是书中类似“高铁”的线索。张筱膺是插队的知青，美貌超群。她多次被村民何狗子猥亵。强奸未遂后，她恼羞成怒，往小英私处塞了一把化肥粉。虽然事发后狗被判三年，但小英深受刺激，被村民戏称为“飞天芬”。他一度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。幸运的是，高国庆的家人对他进行了安慰和照顾，所以他在母亲要求断绝家庭关系的压力下，拒绝回城与高国庆结婚。他们有一个屈辱的开始，但在后来的生活中，他们一步一个脚印，从未走错一步，像高速列车一样平稳高速地奔跑。他们从圆头村普通的农家庭院出发，一路顺风顺水，风光无限，达到了极高的生活境界。

相比之下，何狗子作为书中另一条重要线索，却有着两次入狱、三次沉浮的曲折人生轨迹，从“旋一千块银子，全部回来！”要“落在一片广阔的白色土地上真的很干净”，这不能用“过山车”来形容。

何狗子是作者笔下善恶交织的人物。他的生活从一开始就是悲惨的。一开始，在女主角张筱膺的新婚之夜和小两口的对话中，出现了何狗子这个名字。复述过去也是解决书名的办法。作者的意图可见一斑。在张筱膺讲述的过去的故事中，何狗子是一个“流浪汉”和“流氓”。纵观全书，作者认为从小说背后的发展来看，他年轻时对张筱膺的追求是野蛮的，他的初衷可能不是耍流氓，而是发自内心的爱他。但是，他正处于一个懵懂的青春期，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，没有见过世面。贺狗子完全被风情迷惑了。我觉得他蹲在张筱膺住处对面的悬崖上，学着黑夜里猫头鹰的叫声和狼嚎叫的孤独身影，更像是浑身散发着一股强烈的荷尔蒙气味。小时候看过一部电影《被爱情遗忘的角落》。电影里，乡下的小豹子也有一种原始的本能。她不知道如何向喜欢的女人表达爱意，贸然动粗，结果进了监狱。他的狗和小豹子相似。物质和精神的双重贫困是悲剧的根源。

以上所有情节均由张筱膺口述。直到小说第六章，何狗子正式出现(出狱归来)。虽然晚了一点，但从笔墨分布和剧情推进来看，毫无疑问他是当之无愧的小说第一英雄。

三年的监狱生活改变了何狗子，出狱后他似乎变了一个人。他拿着礼物到张筱膺家门口致歉，接受了高国庆的情感发泄，没有还钱。后来被高国庆羞辱了好几次，他默默笑了。这说明他对世界和人情有了认识，不再是百事不了解的绿皮后生。这本书还展示了他在几个关键时刻无私地帮助了高国庆和张筱膺，他也给了村民很多关怀。在作者的作品中，他内心有真诚的善良，性格有天生的侠义，懂得感恩。只是这种好东西年轻的时候被贫穷和无知挤压，所以无法表达。

然而，我认为，何狗子对张筱膺夫妇的态度不仅仅是因为表白，还有一个更隐秘的原因。对张筱膺来说，他总是有不切实际的梦想。或者，是出于真挚的爱情；或者说，是出于男人不愿意求爱失败的本能，也是出于对情敌的嫉妒和憎恨。如果是后者，无疑是更复杂的心理活动。在这里，作者给读者留下了自我理解的空间。。

贺狗子出狱后的早期表现，他之所以能克制性格中的恶，得益于三年的监狱经历，让他认识了自己的老师赵尔泽。这个人不仅在老监狱里保护他，教他做饭，还帮他挖他出狱后人生的第一桶金。最重要的是，他的言行教会了他很多正确的方法来坚持自己的路。在赵尔泽的带领下，何狗子得以跃上人生的第一个高峰——从鸡毛店脱身，成为清泉县最大的酒店老板。

他第二次被送进监狱，似乎是偶然的。作者借此机会指出了一些不良的社会现象，这也是改革开放特殊时代混合公务员的真实写照。事故现场看似有“官逼民反”的意思，其实根源还是在于人物本身的悲剧性格。在河沟子的灵魂里，似乎总有一只渴望的野兽在活着，它平时被世界的绳索紧紧地捆着。理性的吼声一旦出来，就会瞬间伤害到别人。一刀砍掉三个手指的代价就是，贺狗子又被囚禁八年。吃铁很辛苦，咬钢很辛苦，积攒了一个生命高地，就像一座用沙子筑成的城堡被洪水冲走，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。真的是“蒸蒸日上，日薄西山”。看完这个不禁感叹~青春可以有几何吗？贺狗子入狱两次，前三年后八年，加起来11年。

好在贺狗子属于“屡败屡战”的类型，并不气馁。第二次出狱后，他开了一家养鸡场，找到了承包煤矿的合适机会，发了大财。与此同时，他也多次寻找机会向张筱膺表达自己的感受，但都被坚决拒绝。感情受挫，与郭的一次次布施竞赛失败，他与老师赵尔泽相距甚远。随着财富的突然增加，河沟子的心理表现出扭曲的迹象。狗像一匹失去控制的野马，在黑夜中跌跌撞撞地奔跑，最后又从悬崖上摔了下来。狗发财后，卖掉了煤矿，赚了近一亿元。在外界欠款没有全部还清的情况下，他实际上把所有的钱都借给了马飞承包甘肃的煤矿。结果，这是一个致命的损失，而马飞真的“飞”了起来，化为乌有。狗的不动产一下子被债权人瓜分了，最后，两只手空空被匿名了。就像坐过山车一样。几经激烈起伏，电光火石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。当汽车停下来，音乐结束时，他回到了原来的地方。

何狗子的象征寓意也指一种普遍的人性弱点，即赌徒的弱点。喜欢妄想，喜欢冒险，喜欢在天下大乱的棋局中浑水摸鱼，开车射击，发大财。无论是第一次出狱后做清泉县最大的饭馆，还是第二次出狱后开清泉县最大的养鸡场，还是得到一大笔财富，给一个不确定的人做不确定的事，不还旧债，都是一场赌博。赌大的，碰碰运气。贺狗子是一个野心勃勃、侠义不屈的赌徒，他害怕缺乏文化背景和掌握命运的能力。他最终的命运包含着人类无法摆脱生存困境的巨大悲哀。

幸运的是，作者偏爱何狗子这个人物。这部小说是一部象征性的作品。结尾写的是狗溜走，独自走进荒野，天空大声打雷，闪电撕裂乌云，狗在云幕后面看到另一个光明的世界，它就往那里跑。在这里，作者的怜悯依然给狗留下了希望和鲜艳的色彩。

郭在的协助下，发展轨迹更加顺畅。也许是因为“老婆贤惠，老公惨”！他体现的是正能量的另一条主线:从小机会开始，稳步发挥，逐渐做大。他还炼了土焦，被当地环保部门逼着升级改造炉。当他发现这种生意污染了环境，甚至导致父亲患肺癌，最终死亡时，他果断地把土焦移走，以免更多的村民受苦。俗话说，“错误可以改正，好事无一例外。”虽然高国庆对妻子张筱膺有点嫉妒和小心眼，但他在社会责任和社会责任方面非常突出。卖了煤矿之后，何狗子选择把钱给马飞牟利，而高国庆选择了回乡造福百姓。他自掏腰包在村里办起了标准化的小学，为村民缴纳农业税和农林特产税，并给村民每亩100元的种田补贴，促进村民开发村里的废弃土地种植农作物。后来动员村民搞粮林菜间作，组织村民建立农业合作社，发展古民居旅游，打造农业品牌，投资修路绿化美化村庄，建设产业，主持年轻人的集体婚礼...圆头村在国庆夫妻俩的带动下变得富裕美丽，成为人间天堂。这里，在欣赏的同时，我也有些疑惑。首先，性格决定一切。在国庆做人的格局里看这些善行，似乎有些舍不得。需要注意的是，一种感觉必然需要多种支持，不知道他的支持点在哪里；两者，他做了很多政府应该做的事情，一个农民成了政府的化身。不知道该叫慈善还是自救。

至于张筱膺的形象，我认为是书中三个主角中最隐晦的一个。除了年轻时饱受庆祝狗的祸害外，她一直是一个高大的身影，一个正确的决策者的形象，一个多才多艺的工作者的形象。你不能想到任何张筱膺不理解和不能做的事情。她身上寄托了太多理想主义的东西，以至于有些脱离了农村的烟火生活。一个没有缺点，什么都能做的人，就是不可爱。她应该只在宫里，而不是成为河沟子和高国庆老婆的偶像。看来读者应该为她感到委屈。这是我对作者刻画的异议。

写故事写人物离不开对话和语言。这恰恰是《天妃粉》最成功的一点。先说吧。写对白，我觉得，是一种能力。很多人在小说中善于构建矛盾冲突，情节激烈，但他会尽量避免对话，你会看到他小说中的人物说话都很虚伪，语气生硬。“费天芬”不是。书中有很多对话，有时你可以看到整整一页。村民们，不是吗？他们总是大谈桑妈，指着天骂着地，连自己都不对劲的时候就抱怨。詹权写得非常非常好。超出了我对他的了解和理解。因为在现实中，詹权不是那种能言善辩的人，又因为在政府部门工作，所以能把农村生活和农民心理性格琢磨得那么透彻，写得那么生动，不得不让人佩服。几件大事写得好，婚礼、秋收、农田基础设施建设、公社干部逼农民“刮黑豆”，甚至煤矿作业、村级组织换届选举，都是用天平和大胡子写的。对话穿插在一起，很自然，让读者一点也不觉得牵强，像是听到了自己的声音，看到了自己的人。再说一遍语言。至于方言的使用，山西作家有传统，一直受到质疑。你能用那么多吗？到什么程度？读者不理解怎么办？而《飞天芬》几乎用的都是吕梁当地的方言，充满了对话和描写！其实力远超赵树理的《李家庄变局》和马风西戎的《吕梁英雄传》，突破藩篱，触及底线！当我惊讶的时候，我感觉真的很好。书里的人穿着她原来的衣服，说着她的方言，走在她自己的元野里。没有什么比读书更贴心更舒服的了。这让我想起了大同作家曹乃谦的小说。有人质疑曹的方言写法，曹刻薄地说，随便。只要有人愿意读，自然能看懂。我很欣赏这种态度和这种回复。我自己的读书经历是真的。所谓国民，就是天下，那么吕梁当然就是中国的了。

我不能一直写下去。我写的越来越多。我很喜欢《肥田粉》。白墙虽然有轻微的缺陷，但仍不失为一幅深刻反映改革开放前后吕梁山地区40年人文生态的杰作。此外，作者的真诚和作品的真实在书中得以展现，这显然是伪空泛滥和抄袭盛行的文坛上的一个宝贵存在。就像打开它的赭色封面，你可以闻到这片热土的芬芳，抓住作家不寻常的心。